导读:你怎么看待中药的性味归经理论呢?

药物归经之说由来已久,多数医学家均以此说来解释药物的功能,该说实际上是建立在药物的特殊功能之上的。

例如,麻黄发汗、平喘、利尿,其作用与肺的功能略近,于是便称其可入肺经等等。

本草学的发展演变与医学其他学科一样,上古时代较为朴素,宋以后则日益繁杂,并有大量思辨之术参杂其间。

《神农本草经》所载,只是客观记述药物的效用,至宋以后,随着认识的深化,逻辑思维方法的介入,中药学理论便日益丰富起来。

如升降浮沉、气味厚薄、性同用异、引经报使、四季用药等理论,其中药物归经说,对后世影响较大,一直左右着临床医生的用药规律。

应当承认,归经说是对药物作用的一般归纳,因而是有其一定道理的,但归经说也有很多不完备处,用之过执则有碍药物的正确应用。

对此,灵胎提出了药有专能、性同用异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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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《医学源流论·治病不必分经络脏腑论》中,认为病变传变多端,各脏相互影响,人体虚实不一,又难一概而论,一药每兼多种作用,更不可执归经说而过泥。

理论根据是,人体气血的运行贯通周身,药物的寒热温凉、有毒无毒之性,于人体亦无所不到,补则俱补,毒则俱毒,应无偏止某经之理。

“益人之气血无所不通,而药性之寒热温凉、有毒无毒,其性亦一定不移,入于人身,其功能亦无所不到,岂有药止入某经之理?

即如参芪之类,无所不补,砒鸩之类,无所不毒,并不专于一处也”。

补药、毒药如此,其他如理气、活血、解毒、消痰等药也都如此。

同时,药物的作用不只一种,就更难说专入某经了。

所以,“以某药为能治某经之病则可,以某药为独治某经则不可。谓某经之病当用某药则可,谓某药不复入他经则不可”。

因此,灵胎临床用药的经验是,“不知经络而用药,其失也泛,必无捷效;执经络而用药,其失也泥,反能致害。”

药物的效能来自实践中的发现,归经之说则为其理论抽象。

但正如徐灵胎所看到的,归经之说,这种抽象总结,尚属不完善的抽象。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药物的功能,可以使人们有所遵循,但又有不完善,甚至理论上的明显破绽之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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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这种现象,灵胎认为,掌握归经理论,不如直接掌握药物的专能更为贴切。

他认为,许多药物的作用都难以用固有的理论去把握。

所以“药之治病,有可解者,有不可解者。如性热能治寒,性燥能治湿,芳香能通气,滋润能生津,此可解者也。

如同一发散也,而桂枝则散太阳之邪,柴胡则散少阳之邪;同一滋阴也,而麦冬则滋肺之阴,生地则滋肾之阴;同一解毒也,而雄黄则解蛇虫之毒,甘草则解饮食之毒。

也有不可尽解者,至如鳖甲之消痞块,使君子之杀蛔虫,赤小豆之消肤肿,枣仁生服不眠、熟服不睡,白鹤花之不腐肉而腐骨,则尤不可解者,此乃药性之专长”(《医学源流论·药性专长论》)。

他研究《本经》,更是注重药物的专能。

例如,对菟丝子去面?的功效,他认为属于“亦必试验而后知之”的专能。对中药理论与实践经验,他更重视的是后者。

所以他还主张广为搜集效验可靠的单方秘方,临床参考“以广识见,且为急救之备,或为专攻之法”。(《医学源流论·单方论》)。

他的药物专能说,对其自身治学也有很大影响。

例如,研究《伤寒》,他最重视研究方药的运用规律,而大多数医家侧重于理法的探究。

这说明灵胎不认为理论问题可以代替实践作用,同样,现有中药理论也不足以概括药物作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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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味中药往往有多种作用,同类中药,更是各具专能,对此,他又提出了药物性同而用异之说。

他分析一药多用的现象,认为是一药多能之故。

“在此方则取其此长,在彼方则取其彼长,真知其功效之确,自能曲中病情而得其力”。

他分析性同而用异的现象,认为古人用药,并不单凭寒热温凉补泻之性,而以药物的形态、结构为凭,也就是取药物的特殊成份以发挥其特殊效能。

他说:“又同一热药,而附子之热与干姜之热,迥乎不同。同一寒药,而石膏之寒与黄连之寒,迥乎不同。一或误用,祸害立至。

盖古人用药之法,并不专取其寒热、温凉、补泻之性也。或取其气,或取其味,或取其色,或取其形,或取其所生之方,或取嗜好之偏。

其药似与病情之寒热温凉补泻若不相关,而投之反有神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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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药物专能说为基础,则性同可以异用,而性异也可以同用。

以此理论为指导,灵胎又很好地说明了古方中大量攻补寒热并用的原理。

他在《医学源流论·攻补寒热同用论》中说:“虚证宜补,实证宜泻,尽人而知之者。

然或人虚而证实,如体弱之人冒风伤食之类;或人实而证虚,如强壮之人劳倦亡阳之类;或有人本不虚,而邪深难出;又有人已极虚,而外邪尚伏,种种不同。

若纯用补,则邪气益固;纯用攻,则正气随脱。此病未愈,彼病益深。古人所以有攻补同用之法。

疑之者曰:两药异性,一水同煎,使其相制,则攻者不攻,补者不补,不如勿服。若或两药不相制,分途而往,则或反补其所当攻,攻其所当补,则不惟无益,而反有害,是不可不虑也。此正不然。

盖药之性各尽其能,攻者必攻强,补者必补弱,犹掘坎于地,水从高处流下,必先盈坎而后进,必不反向高处流也。

如大黄与人参同用,大黄自然逐去坚积,决不反伤正气;人参自能充益正气,决不反补邪气。

盖古人制方之法,分经别脏,有神明之道焉。

如疟疾之小柴胡汤,症之寒热往来,乃邪在少阳,木邪侮土,中宫无主,故寒热无定。

于是用柴胡以驱少阳之邪,柴胡必未犯脾胃;用人参以健中宫之气,人参必不入肝胆。则少阳之邪自去,而中土之气自旺。二药各归本经也。

如桂枝汤,桂枝走卫以祛风,白芍走营以止汗,亦各归本经也。以是而推,无不尽然。

试以《神农本草经》诸药主治之说,细求之自无不得矣。凡寒热兼用之法,亦同此义。

故天下无难治之证,后世医者不明此理,药惟一途,若遇病情稍异,非顾此失彼,即游移浮泛,无往而非棘手之病矣。但此必本于古人制方成法而神明之。若竟私心自用,攻补寒热,杂乱不伦,是又杀人之术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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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药物学方面的最大贡献,就是较深入地阐述了药有专能,并使人们在研究药物作用时,重视实践作用,重视药物的结构及所含物质的差异。

该说较归经之说似更妥贴。

对归经说,他既肯定了其合理性,又提出“无所不补,无所不毒”的说法,曾对近世否定归经理论的人产生了一定影响,但其学术指导思想,在于说明药有专能,并非否定归经。

肯定药有专能,提出性同用异、性异用同之说,为深入研究药物作用机制,指导临床合理用药,提供了全新的思维方式和理论。

注:本文选摘自《精于辨证的徐灵胎》,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,年2月。本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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